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6-26 15:51:06    

整理完笔录时天色已经微微擦亮,东方露出染着一丝腥红色的鱼肚白。 海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出办公室,顺手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份豆浆、几个煎包外加两个茶叶蛋,然后匆匆忙忙往家赶。 房间里亮着灯,昨晚吃面的茶几已经收拾干净了,碗筷也刷好了,整齐的摆在灶台旁边。程希弟抱着她的大书包蜷在沙发上睡着。 大概是睡的不那么踏实,程希弟被海辰关灯的声音惊醒了。恍惚中,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自己走过来。她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瞬间进入战备状态,圆瞪着双眼蹭的坐起身来。 海辰也被她略显过激的反应和锋锐的目光吓了一跳。他把手里的豆浆和煎包放在桌上,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:“怎么不去卧室睡?” 看清楚海辰的模样,程希弟松了一口气,胡乱的揉一把挡在脸前的头发,整个人进入刚睡醒的呆滞状态。 海辰抬手看了眼手表:“去洗把脸吧,然后吃点东西,我送你去学校。” 半晌,程希弟没有任何反应。她坐在沙发上,低头抠着手指甲。 海辰明白她的心思,他把豆浆推到她面前,谆谆善诱道:“不管你家里怎么着,学还是要上的。人呀,学好不容易,堕落起来却很简单。”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堕落乃至犯罪的孩子他可见的太多了。 程希弟抬起眼盯着海辰看了一会儿,欲言又止的拿起面前的豆浆,大口喝起来。 她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了,甚至已经忘了鸡蛋的味道。她三五口吃完了手里的煎包,然后又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包子,仿佛那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。 一直等到海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,程希弟赶紧指着剩余的那两个包子,满脸真诚的看向海辰。 “这两个我能带走吗?” 海辰正伸向包子的手定在了半空中,被她问的有点懵。 程希弟咧着嘴角,露出一个难堪的、似笑非笑的表情:“别浪费了……” 海辰一下子明白了,她下一顿饭大概没着落。 于是海辰收回了那只几乎已经碰到包子的手,掏出钱包翻了翻,包里只有二十多块零钱。 他把所有的钱都摊在桌上:“身上只有这么点,你先拿着吃个午饭吧。” …
整理完笔录时天色已经微微擦亮,东方露出染着一丝腥红色的鱼肚白。
海辰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走出办公室,顺手在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份豆浆、几个煎包外加两个茶叶蛋,然后匆匆忙忙往家赶。
房间里亮着灯,昨晚吃面的茶几已经收拾干净了,碗筷也刷好了,整齐的摆在灶台旁边。程希弟抱着她的大书包蜷在沙发上睡着。
大概是睡的不那么踏实,程希弟被海辰关灯的声音惊醒了。恍惚中,她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自己走过来。她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瞬间进入战备状态,圆瞪着双眼蹭的坐起身来。
海辰也被她略显过激的反应和锋锐的目光吓了一跳。他把手里的豆浆和煎包放在桌上,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个抚慰的笑容:“怎么不去卧室睡?”
看清楚海辰的模样,程希弟松了一口气,胡乱的揉一把挡在脸前的头发,整个人进入刚睡醒的呆滞状态。
海辰抬手看了眼手表:“去洗把脸吧,然后吃点东西,我送你去学校。”
半晌,程希弟没有任何反应。她坐在沙发上,低头抠着手指甲。
海辰明白她的心思,他把豆浆推到她面前,谆谆善诱道:“不管你家里怎么着,学还是要上的。人呀,学好不容易,堕落起来却很简单。”
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堕落乃至犯罪的孩子他可见的太多了。
程希弟抬起眼盯着海辰看了一会儿,欲言又止的拿起面前的豆浆,大口喝起来。
她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了,甚至已经忘了鸡蛋的味道。她三五口吃完了手里的煎包,然后又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包子,仿佛那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。
一直等到海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,程希弟赶紧指着剩余的那两个包子,满脸真诚的看向海辰。
“这两个我能带走吗?”
海辰正伸向包子的手定在了半空中,被她问的有点懵。
程希弟咧着嘴角,露出一个难堪的、似笑非笑的表情:“别浪费了……”
海辰一下子明白了,她下一顿饭大概没着落。
于是海辰收回了那只几乎已经碰到包子的手,掏出钱包翻了翻,包里只有二十多块零钱。
他把所有的钱都摊在桌上:“身上只有这么点,你先拿着吃个午饭吧。”
然后他又指划着桌上的煎包:“还有这俩包子,你也带着。额……别浪费了……赶紧去洗把脸,我送你去学校。”
程希弟看看桌上的钱又看看煎包,稍稍的纠结了一下,道:“我拿包子就好。”说完迅速把两个煎包收进了书包里。
把披头散发的程希弟放在学校门口,海辰也没回家补觉,直接又折回局里找档案科调程希弟妈妈的联系方式。拿到号码一拨,发现程立强案的存档里留的那个号码已经成了空号。海辰只好又跑到户籍科,户籍科那边一查,她妈妈身份证登记的户口早已经不在本地了,又经过一番辗转总算才拿到了一个能接通的电话号码。
“喂,您好!这里是东城分局,请问你是程立强的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通话就被挂断了。
海辰立刻再拨过去,这回铃音响了半分钟才迟迟接通。
“警察同志,我跟程立强早就没关系了,我好不容易才从他身边逃出来,他的事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她一口气说完还没等海辰开口,又挂断了。
海辰耐着性子再次拨过去。这一次秒接。
“警察同志,我都说了……”
海辰迅速打断她的话,直奔主题。
“程希弟是你女儿吧?程立强入狱后孩子应当由你来抚养,相信具体情况当时有人通知过你,但是她现在无家可归了。”
电话那头像是静了音,但总算没再直接挂断。
海辰接着道:“你作为母亲有义务抚养她。”
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。
“警察同志,那孩子离婚的时候给她爸了……她爸出事以后我是接到过电话,但是我都又成家了,也不能丢下老公和儿子过去……而且我接到电话以后也给了她寄了三千块钱的……要不……您问问她爸老家其他的亲戚有没有办法?”
海辰听着心里已经凉了半截。
“可你是程希弟的妈妈……”
“那孩子当初既然已经判给她爸了,我还怎么管……而且我要打工养家的,真的走不开……就算我要管,也不可能把她带在身边的……我哪里还有闲钱……况且我男人也不会同意把那孩子养在家里的……警察同志,我正忙着,那孩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……”
不等海辰回应,她已经急匆匆挂断了电话。
像程希弟这种也不算孤儿,虽然父母离异,父亲坐牢,但是母亲还有抚养能力,所以福利院不愿意接收。而程立强老家的亲戚全都嫌晦气,避之不及。海辰打了一圈电话没能帮程希弟找到归宿,正一筹莫展的翻找相关政策,老乔一手拎着个旧公文包,一手拿着他那已经磕掉漆的破保温杯一步一晃的进了办公室。
“听说昨晚抖落出一桩旧命案来?”
海辰将打印好的笔录放到对面桌上。乔建国把手里杯子和公文包往桌上一扔,腾出双手来翻笔录。
“卧槽!十六年前的悬案?指纹、DNA 都对的上吗?人哪去了?监控都调了吗?”
“昨晚打架的饭店没做现场保护,后来再回去老板已经都收拾利索了,没采到有用的指纹和 DNA 信息。监控跟了一小段,到学校附近跟丢了,没拍到正脸。你也知道那一块,人杂,商户多,小巷子里也没装摄像头。而且昨晚那两个小混子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名和住址,查了电话号码,也不是用他本人的身份证办的。”
老乔一听,把眉头拧成了个大麻花。
“也就是说,目前只是案件相似,高度怀疑,没有任何实证?”
“对,一切得找到这个人才能定论。”
“嗯,那你的意见呢?”
“我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。就昨晚的事估计他也想不到能牵扯出十多年前的旧案子来,跟着他打架的那两个小混子先拘着,一会儿我就带几个便衣去摸排学校周围那一片。”
“那行,你先准备准备,一会儿我找张局再要几个人手。要是运气好真能破了这十多年的悬案,你就大功一件,回头我给你往市局里推荐的时候也有个像样的说法。”
一说到这事儿海辰有点堵得慌:“师父,我能跟着您干就挺满足。”
“我在咱们分局干了半辈子了,后年退休,也就混个小科长,你可不能跟我一样熊。小海,你跟着我也快要十年了吧?不论工作能力还是工作态度,都比去年调上去的小刘和前年的小孙强不止一星半点,就是学历上差一口气,要是再念个研究生……”
“跟您一样当一辈子基层警察就挺好……”
“好什么?风里来雨里去,寸功无一件,毛病倒是落了一身。头也秃了,这血压还噌噌的升,连口二锅头都不敢沾。”
“您要说这头发是办案子愁的还能说得过去,可您这三高不能算是执行任务落下的毛病吧……”
“嘿,这不知好赖的兔崽子,贫嘴是吧。”老乔说着顺手抄起桌上的笔录拍了海辰一脑瓜,骂骂咧咧的找张副局去了。
胜利小学西边那一片差不多算是省城里最脏乱差的一片居民区。房子基本上都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建的五六层的筒子楼。那会儿附近有个台资大工厂,打工的年轻人都租住在附近,人流大了这种小楼就越盖越多,最终延伸成现在的庞大居民区。后来为了给这些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们上学,政府就在工厂和这片住宅区中间征了块地建了胜利小学。
那时候地皮还不值钱,工厂建的挺大,后来房地产蒸蒸日上,地皮越炒越火,工厂老板就干脆把工厂迁走,卖地换钱。于是,学校东边建起了密密麻麻的高层住宅;北边隔着老护城河,是村改房和一片老工业区;学校南门正对面,也就是学校南侧则是一片迁不动的小市场、商业街和旧胡同,中间穿插着几栋本地土著的旧居民楼。
围绕着胜利小学,周围的人流非常庞大,成分也极复杂。尤其是西边那一片筒子楼,常住人口两万多,流动人口再翻一倍,可以说是三教九流,各色人群的聚集地。再加上东边的高层住宅、北边的村改房、工业区和南边的市场、旧胡同……找一个梁哥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乔建国把局里能用上的人都叫过来,临时组了个七人小组,简单开了个会,然后就交给海辰带着赶往监控最后拍到梁哥的地点。
到胜利小学附近的时候正赶上学校中午放学,一大群孩子乌泱泱的从学校里涌了出来,学校门口那条本就不算宽阔的马路瞬间堵成一片停车场。
海辰便衣出来的,没开警车,自然也没人给他的破吉普让路。海辰干脆把车往路边的小饭店门口一停,沿着街边的商户一路往西溜达过去。
此时三年级六班的教室里只剩下程希弟一个人。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,摸出早上在海辰家拿的两个包子,正准备往嘴边送,忽然一个小男生跑过来抬手打掉了她手中的食物。程希弟甚至来不及反应,她呆呆的抬着手,眼看着包子滚落到地上,被男生一脚踩扁,又眼看着男生一溜烟跑出教室。等她反应过来追出教室的时候,人早已没了影踪。她根本不知道那个男生在哪个年级哪个班,更叫不出他的名字。她甚至没见过那个男生。
中午又只能吃馒头了。程希弟站在大太阳里想起早上海辰放在桌上的那二十块钱,开始后悔。
出了校门左转,走上大概三十米就有一个小食堂。食堂是学校一个老教师的家属开的,饭菜便宜又卫生,所以很多家长给孩子在这里订午餐,一到午饭时间小食堂里人挤人、勺碰勺,走两步都困难。
程希弟挤的满头大汗,被推了好几把才来到打饭的窗口前面。她从兜里摸出一块钱递给负责面食的大婶:“我要两个馒头。”
面食大婶刚用塑料袋装了两个馒头递给希弟,旁边打菜的大婶立刻凑过来耳语:“就是这个,她就是昨天新闻上那个杀人犯的女儿。”
“啧啧,就是她?这孩子最近每天都来买馒头,我还瞅着怪可怜,没想到啊,居然是杀人犯的女儿……”
希弟面无表情的接过馒头揣进衣兜里,仿佛没听到她们的对话一般,转身又往外挤。
杀人犯的女儿。这六个字她听过无数遍,已经听得有些麻木了。
几个月前,第一次有人这样说的时候,程希弟觉得仿佛有一把刀把这六个字刻进了她的骨肉里,每一笔每一划都血淋淋的。她颤抖着,怒火中烧,发了疯一样把那个同学的脸挠破了。后来那个同学带着家长找到教室里来,那个家长当着所有的学生和老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。老师象征性的劝阻了几句,然后那个同学和他妈妈趾高气昂的离开了教室。从那一天起,她的名字凭空消失了,这六个字取而代之。
同学们都称呼她:“杀人犯的女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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